【贱虫】Echo (4)
更新了！！
*标题的歌曲Echo，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篇，我把前几章都放在这里吧。
*这章结束之后，就剩最后一更了，啊我自己挺喜欢这个故事的，不过不甜是事实。。。因为过几天出门，我尽量在这之前把Echo更完，提前说不会有番外hhh
·相册
韦德很轻易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雇佣兵并不是很确定，但是他在卧室的门后面找到了一件红黑相间的制服，以及一张他穿着这件衣服搂着彼得的照片。
这张照片被一颗大头钉钉在门后制服的旁边。
韦德把照片拽下来，照片上的自己一只手扯着面罩，一只手环着男孩儿，他们脚下的黑猫正张大嘴巴打着一个哈欠。
他们都穿着看上去有些滑稽的紧身制服。
雇佣兵感觉到猫从自己双腿间挤进了房间，回过头叫了两声跃上书桌，看韦德没有理会它的意思就自顾自地趴在了桌上。
雇佣兵把照片翻过来，看见了彼得的字迹。
“这大概是韦德最后一次穿死侍的制服了吧？”
男孩儿在这句话的末尾画了一个小小的蜘蛛侠标志，韦德用手指摸索着彼得的字迹，直到被黑猫的叫声惊醒，他走到书桌边试图把猫抱起来，但是没想到黑猫猛地跳起来对着韦德张牙舞爪地叫起来。
“嗨，你怎么了？”雇佣兵举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饿了吗？”
黑猫踮起脚尖在桌上转了几圈，看韦德没有靠近的意思才再一次趴下来。雇佣兵耸了耸肩，把照片放进塞着录音机的口袋，然后仔细观察着卧室。
房间门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落满灰尘的台灯还能通电，韦德伸手按了按开关，一片灰蒙蒙的橙黄色灯光立刻照亮了黑猫的半边身体，窗帘被门缝里漏进的风吹得大半盖住镶在墙面的书柜上。雇佣兵凑到柜子前，透过不算干净的玻璃打量里面的书籍，他的手指隔着玻璃顺着一本又一本书划过，直到书脊上写着“照片”的相册出现在韦德的视线里。
雇佣兵拉开了书柜门，废了很大力气才把那本相册抽了出来。
黑猫的叫声伴随着韦德的动作连绵不绝，雇佣兵走过去想安抚性地揉一揉它的后颈，但是差一点被猫爪抓破手腕。
韦德没有在意，他坐在床上吹了吹相册上的灰尘，彼得的字迹随着他的动作显现出来。
“回忆”——雇佣兵翻开相册，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
从第一张出现在镜头角落里模糊的身影，到清晰地检查弹药的侧影，还有整个人躺在沙发里的身姿，彼得的照片一点一滴记录了他们熟识的过程。雇佣兵把每一张相片抽出来，有的背面写着男孩儿寥寥数语，比如一张他拿着枪对着镜头的照片背后，彼得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我怎么会爱上这个混蛋”，又比如另一张自己站在喷泉广场的背影，男孩儿写着，“好吧，这个混蛋也爱我”。
照片有太多太多，大多是韦德单人，但偶尔也有雇佣兵和黑猫同时出现在镜头前的照片，有的时候猫安静地趴在韦德怀里，但是大多数时候它都龇牙咧嘴地站在雇佣兵肩膀上或者整个身体埋在韦德的脸上。
“看来哥和你相处得挺融洽？”雇佣兵把他和黑猫的照片抓在手里晃了晃，但是猫只是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韦德把照片又塞回了相册，继而发现最后一张照片是被剪裁过的，照片里的自己俯身撑着书桌，似乎在低头看什么东西，但是照片的另一半被人细心裁去，只能看到彼得半只握笔，套着制服手套的手。
男孩儿似乎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雇佣兵不知道是谁把照片分成了两半，也不知道这和彼得留给自己的线索有什么关联，但是他知道现在只有找到另一半照片才能找到男孩儿。
雇佣兵只想找到彼得·帕克，然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外加一声诚恳的道歉。
毕竟韦德刚想起自己有多爱男孩儿。
雇佣兵在房间里又转了几圈，差点把书柜里的所有书都拿出来，但是并没有发现照片的任何线索，他失望地倒在床上，瞬间腾起的灰尘让韦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把趴在书桌上的黑猫吓得顺着桌面窜出去老远。
然后雇佣兵看见了一直被猫压在身下的另一本相册。
“真是个坏孩子，”韦德走过去刚想伸手拿起相册，猫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向他窜过来，“为什么哥不能看这本相册？”
黑猫咬住了雇佣兵的手腕，但是没有用力，只是把两颗尖牙压在韦德的皮肤上。
“你舍不得咬哥？”雇佣兵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它的后颈，“哥以前和彼得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没亏待你。”
黑猫因为他的动作忍不住舒服地抖了抖身体，但是依旧没有松开韦德的手。
但是雇佣兵用另一只手拿走了相册，猫愤怒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咆哮，然后盯着韦德看了很久，久到雇佣兵都开始怀疑它的身体里拥有另一条生命，才终于转身从窗户口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里。
韦德以为黑猫很快会回来，于是他只是把窗户推开以便对方爬上来的时候方便一点。他坐在床上，打开了第二本相册。
失踪的半张照片就在相册的第一页。
彼得坐在书桌前，微仰着头和穿着制服的雇佣兵分享一个亲吻，而他手里抓着一只笔看上去正在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韦德忍不住把两半照片拼在一起，看着自己和男孩儿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剪影里，温馨得不可思议。
这本相册里全是男孩儿的单人照片，不过和第一本一样，彼得有的时候抱着黑猫，有的时候让它趴在自己头上。
唯一不同的是，这本相册空出了三个位置，似乎有什么人把它们抽了出去，但是韦德还没有心情研究消失的三张照片，他满心满眼都是镜头里的男孩儿。
彼得在镜头里大多是穿着蜘蛛侠制服的，不过男孩儿会掀起面罩对着镜头微笑，一开始还很腼腆，后来会对着拍照的人抛飞吻。
韦德想拍下这些照片的人一定是自己。
雇佣兵又把照片一张张翻过来，果然再一次发现了男孩儿的字迹。
“和韦德在一起之后，我买了个三脚架，或许这样拍照片更方便些。”——彼得弯腰研究着尚未拼装好的相机三脚架。
“今天和韦德一起搬进了公寓，我抢走了他的笔记本。”——照片里的男孩儿举着一本灰色封皮的本子笑得很开心。
“韦德终于答应我不再干雇佣兵那档子事儿了，不过他还是放不下死侍的身份，哦随他吧。”——彼得趴在沙发上手里抓着韦德制服的一角，似乎有点不开心。
“纪念日，韦德的浪漫细胞可能没有和他自己一样的重生能力。”——男孩儿抱着一捧玫瑰花坐在天台上，脚边还放着一盒黏着贺卡的巧克力。
……
太多太多照片后面记录着他们在一起的细节，雇佣兵想象不出彼得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但是他知道男孩儿一定像现在自己爱他一样深爱着韦德·威尔逊。
雇佣兵觉得这世界最幸运的事，大概是自己就是男孩儿深爱着的韦德·威尔逊。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被压缩在了两本小小的相册里，韦德觉得这一定就是自己失去的记忆，他正在被男孩儿留下的线索变成一个完整的人，然而在没有彼得的世界，他永远不会是完整的韦德·威尔逊。雇佣兵把相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那盏昏暗的台灯开始因为接触不良闪烁，才倒在床上，捧着照片蜷缩起来。
可能彼得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他，或许男孩儿正深陷危险等着雇佣兵的拯救，又或许他们吵了一架，这一切不过是彼得想要韦德找到他然后道歉而留下的线索。
雇佣兵躺在床上，被子散发出浓重的霉味，他听见愈加恶劣的风敲击着半开的窗户，像是空洞的呜咽。
黑猫还没有回来。
韦德在床上翻了个身，装满男孩儿照片的相册被他护在胸口，雇佣兵又想起那个被他塞进口袋里的录音机，于是韦德把它拿了出来，在一片黑暗中按下了播放键，彼得的声音在孤寂的夜晚给空荡荡的旧房子增加了一丝生气。
尤其是“我爱你”从录音机里传来的时候，雇佣兵低下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亲吻男孩儿照片上的身影，酸涩地感情像迟缓的潮水一点一点漫上心房，那是他从醒来至今第一次体会到的情绪。
韦德想这才是真正的想念，夹杂着难以抑制的爱和让人辗转反侧的欲望。
后来雇佣兵终于在深夜睡去，陷入浑浑噩噩的梦境，梦里的彼得坐在一栋高楼的天台边，背对着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灿烂的夕阳里，韦德大声呼唤着男孩儿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他焦急地站在距离男孩儿很遥远的角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靠近。
彼得晃动着两条腿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个看上去热乎乎的汉堡，雇佣兵注视着视线终点的男孩儿坐在那里，沐浴着暮色用垃圾食品当晚饭，然后他看见了自己——梦境里另一个自己，顺着排水管道有些狼狈地爬上了天台。彼得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用蜘蛛丝把雇佣兵扯到身边，然后在韦德坐在身边之后递给了他一个墨西哥煎饼。
雇佣兵看着另一个自己接过煎饼，然后半掀开男孩儿的面罩，用一个看上去就很粘稠的亲吻表达谢意，彼得搂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了韦德身上。
而是现实里的雇佣兵在梦境的角落注视着他们的身影一起融化在金黄色的夕阳里，意识到这大概是他失去的记忆片段。
韦德在漆黑的夜晚睁开眼睛，这时距离黎明还有些遥远，他眼前却已经腾起温暖的夕阳余光，仿佛窗外不是墨色的天空而是他和男孩儿肩并肩分享亲吻的天台。
雇佣兵想过很多次他自己恢复记忆的情况，比如最先想起来的会是什么。他曾经以为会是身份，或是难以磨灭的童年时光，可是韦德没有想到竟然是彼得和自己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一顿坐在天台上的晚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男孩儿在自己心里比雇佣兵想象得还要重要得多。
比韦德自己本身还要重要。
奇怪的是，雇佣兵对此毫无意外，因为仅凭彼得留下来的线索和零星的记忆碎片，他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男孩儿，韦德想，他曾经对彼得也是抱着这样的感情，或者比现在更深沉。
雇佣兵从床上坐起来，抱着相册等待着黎明，寒风顺着敞开的窗户毫无保留地灌进卧室，韦德在黑暗中坐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黎明的曙光撕破天边浓稠的黑夜才发现黑猫依旧没有回来。
仿佛再也不会回到雇佣兵身边一样失去了踪影。
韦德摸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又顺着楼梯在黑漆漆的房子里转了一圈，但是那只唯一一个联系着他和彼得·帕克的生物失踪了。
当雇佣兵再一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清晨懒洋洋的光芒像是一条温驯的溪流，顺着在风中微微抖动的窗帘流淌过书桌，然后逼近韦德的脚尖。雇佣兵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缩进房间的阴影里，看着那些温暖的光芒爬上布满灰尘的床单，然后把角落都挤得亮堂堂的。
韦德再一次打开了相册，这一次他坐在了书桌边，男孩儿曾经在笔记本上写字的位置，彼得的身影在微暖的光影里仿佛变成了一片连续的影像，雇佣兵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男孩儿的身影，他看着彼得对他微笑，在高楼见穿梭，然后扑到自己怀里亲吻。
韦德开始研究这些照片，他知道只有这样才会找到男孩儿留下的第五条线索。雇佣兵仔仔细细地看完每一张照片，然后把背后写有字的都拿出来拼在一起，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后来清晨的光芒逐渐演变为中午灼热的日光，韦德趴在书桌上和镜头里彼得的笑脸面面相觑，直到他猛然发现相片里的男孩儿手边总有一本灰色封面的笔记本。
雇佣兵想起写在某一张照片背面的话——彼得抢走了属于自己的笔记本。
一阵急促地风猛地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窗帘被掀飞在空中像一只折翼的白鸽，摇摇晃晃地跌回墙角，雇佣兵在墙上看到了自己被搅碎的身影，知道那是找不到彼得破碎不堪的韦德·威尔逊。
如果这本笔记本曾经属于自己，之后又到了男孩儿手中，那么他肯定能从里面的内容寻找到关于彼得的线索，至少能找回一些关于男孩儿的回忆。
韦德从桌子边离开，他忍不住又把相册看了一遍，发现笔记本最后出现的地方有点眼熟——男孩儿坐在一张试验台上亲吻他，一只手按着桌面，另一只手按在这本笔记本上。
这张试验台雇佣兵有点印象，这说明韦德失忆之后也见过它。
雇佣兵把照片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他在试验台上看到了瘫在桌面上的实验报告，有关蜘蛛的毒液，韦德猛然惊醒，他的确认识这张试验台。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间隐藏在地下，还被改造成研究蜘蛛毒液的实验室，那么这里就是韦德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地方。
雇佣兵意识到自己必须再去一趟布满灰尘的地下实验室，再一次面对沾满血污的病床和被他打碎在水池里的实验器材，以及属于彼得的无人问津的试验成果。
韦德在卧室里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炽热，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持久地注视着半开的窗户时，黑猫依旧没有回来。
韦德忽然意识到，这只猫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像离开他不见踪影的彼得。